普通人拥有书籍的历史并不太过久远。东汉时逐渐出现了价格相对较低的纸张。而在五代以前，书籍一直处于写本时代，全靠人力诸字抄录，成本高昂。这也是为什么虽然唐代推行科举，但能够获得功名者多为世家子弟，因为只有世家权贵才可能拥有藏书。

到了北宋，雕版印刷术广泛应用，带动了出版发行业的兴盛，书籍因而开始广泛普及。尤其是民间书坊的流行，俨然已经接近于现代的出版业企业。

首都图书馆副研究馆员王岚所著的《微相人：妙手修古书》书中谈到，宋代以后的书坊承担着从刻印到发行一系列运作，以社会各阶层需求为生产对象，除刻印儒家经典、诗词文集以外，还囊括了地理、历法、启蒙读物、生活日用等方面。

事实上，而今可供修缮的古书，主要指的就是出自书坊的作品，而出自官刻、私刻的古书数量则要少得多。

修书，经常需要处理的一项工作，就是在古籍读本在数字化扫描中，遇到折角书页，而这样的折角经由数百年历史，往往很难揭开。

“书脊内有纸捻，外有缝线，是集合书页不散的关键部位，凝聚力量斐然。直接拽出纸页似乎也不太可能，况且古纸脆弱，用大力恐有撕坏的风险。当然也慎用锋利的剪刀，万一造成新伤更得不偿失”。这种情况下，只能用小针锥，“一点点地剔开被压住的滨院，让折角以断臂求生的姿态舒展开来”。

剔开后的纸边参差褶皱，因而还要再将纸塞回去，裁掉纸边多余的部分，仅留下可供塞进书脊的宽度，“用最小号竹启子蘸一点稠浆糊，先伸进书脊缝隙中涂抹一点，轻按住薄软的纸张，将书页缓慢送入书脊缝隙内”。粘好后，还要观察书口是否平整，然后向书页少量喷水、润潮，垫上干净的宣纸，再轻压，使得纸张纤维在湿度中稍稍涨开，缓解原先的折痕。

这其实就叫做“简修”，也就是不拆书的最简单修复，多在扫描或清点书库中偶然发现。当然，简修并不仅仅包括修复折角，还有纸张粘连、断断续续的书口开裂等。

书中谈到，2002年，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古籍修复技艺代表性传承人杜伟生修复《永乐大典》时，就采用了不拆书的掏补法：“撑开书页，从筒子页的中间送入补纸，粘住断裂的部位”，“由于掏补时无法从正面观察修补的情况，所以整个过程全靠修补师手法稳健”。

事实上，修缮、修补古书，是历代读书人、爱书人的传承技艺。有些藏书家会亲自动手修补书上破损，尤其是在市面上淘得难得一见的古书、孤本后，会花费很大精力来建议修补。

如书作者所指出的那样，古籍修复非常困难，“在于时间与不良环境遗留在书册上的大面积虫蛀、霉蚀、水渍、火烬……修复师面对古书，一如医生面对重症患者，要施展专业技能，进行耗时费力的大手术”。

《微相人：妙手修古书》讲述的是古籍修复的故事，介绍了修复师师如何将历经虫蛀、水浸、火烬等侵害的古书修复原样，并焕发新生。

火烬指的是书籍被火引燃后，为急速扑灭，往往会大量用水，这就会造成纸张纤维迅速涨开，引发书体变形或书页粘连；而经过灼烧发黑发脆的残缺边缘则将无法消除。虫蛀则更为常见，很多古书一经打开，里边的寄生虫非常多，“不同地区的虫子吃相各异，有些一洞挖到底，蛀洞在书页上散做满天星，也有些吃得曲曲折折，留下满纸蛀痕如地道纵横”。

但这些对于书籍的保存和修复还不是最严重的挑战，如书作者所介绍谈到的，古书酸化和老化，导致纸张内部纤维被瓦解，最终使得纤维度不断降低，直至脆化成为纸灰。还有就是霉菌带来的侵蚀，以及早期修复中采用胶带等不合理的外加物对于书体本身的伤害。

《微相人：妙手修古书》这本书较为全面地讲述了书籍修复过程，包括书籍修复中会用到的器具，各类、各地制书和修书的纸张，修复技艺。全书叙述文辞优美，且配有书作者亲自绘制的趣味插图，增强了全书的可读性。

书名：《微相人：妙手修古书》

作者、绘者：王岚

出版社：北京大学出版社

出版日期：2025年1月